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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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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
李君離開這半天,事辦得順利,一看表,時間還不晚,就先打了個電話回去,告訴他們晚點開飯。他到路邊一家魚做得好的店,弄了一大盆魚火鍋,加錢讓店家送到洪家山去。

店家有進貨用的三輪車,洪家山又近,痛快接了這個活。

李君趁著這個時間差,打包了一份小的魚,回家送傘去。

大中午的,她還是關著大門,但人在家的,聽到摩托車響就來開了門。

李君邊取那份魚,邊往門口瞧。她笑盈盈地站在門那看著他,帶點歉意說:“太陽太烈了,我就不來幫你拿東西了。”

“沒事沒事,你別出來。”

李君背著那個行李袋,背上熱出一身汗,但他心裏爽啊!

進了門,林萱去調風扇,讓它對著他吹。

他放下那盆魚,再坐下來,拉開旅行包把租房合同交給她。她收起來,取了自己的銀行卡給他,說:“密碼是624807,租金你在這裏取,再幫我取五千塊錢,到時候我進貨用。”

李君不敢不收,把卡接過來,然後從旅行包裏抽出一沓錢,交給她。

林萱目不斜視,沒有往包這多看一眼,也不肯收錢,只說:“我自己的夠用。”

李君趕快說:“我剛好有多的現金,等我有空了,去銀行從你卡裏轉賬給我,就跟幫你取錢是一樣的。”

也是,林萱同意,懶得數,就說:“那你記得劃一萬七千二。”

一年租金是七千二,也是他墊的。

“好的好的。傘買了,你看看行嗎?”

林萱接過來,女孩子心性,先打開了那把粉紅色帶花邊的。

“我到外面去試試。”

她拿著傘往外走,李君看她穿著飄逸白長裙,撐著傘,試探著走入陽光,不知怎麽的,就心慌得很。電影裏的女鬼就不能見陽光,他不是怕鬼,是擔心陽光會偷了她去,那他怎麽辦?

太荒謬了,他在自己手上掐了一把,真的是忙懵了,居然想到《聊齋》上去了。

她有影子,也沒化作一陣輕煙離去。她撐著傘在坪裏走了一圈,然後上了臺階,皺著眉頭說:“看來還是得用深色的。”

李君手裏就拿著那把純黑的傘,聞言撐開遞給她,接回了粉色那一把。

林萱打著黑傘在太陽下走了一圈,重新回來,自己把傘收起來,擡頭看著他說:“這個好像好一點,我盡量不在大中午出門就是。”

兩人一起往屋裏走,她忍不住嘟囔:“我要是皮膚像你一樣就好了,我這樣好麻煩啊!”

李君笑起來,實在沒辦法想象她如果像自己這樣黑的樣子,不過,她黑也好,白也好,肯定都是最好看的。

進了屋,林萱看看表,然後皺著眉頭說:“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?這會正熱呀!”

李君很自覺,說:“我這就走了,我不怕熱,沒事。”

她跟著他起身,走到門口了,小聲說:“我在給你做秋衣秋褲,你別額外去買了。”

李君心裏那叫一個高興啊,回頭去看她,嘴上說的卻是:“別太累了,你沒縫紉機,我隨便買兩套就是。”

她挽了下頭發,笑著說:“沒事,我時間多。你知道橋上哪家理發店好一點嗎?頭發該剪了,我紮不好。”

“別剪,以後我給你紮。”

這話有點親昵,但林萱沒煞風景地說要保持距離的話,只捂著嘴巴笑。

他想起小時候幫她紮頭發的失敗經驗,不好意思地撓撓頭,只能胡亂地解釋:“橋上兩家理發店都是沒正經學過的,最擅長剪門框,醜得死。”

林萱沒說話,繼續笑。

小時候,為了省錢,村裏孩子們的頭發,都是自家大人胡亂剪的。男孩子就借把剃刀一刮,統一光頭起步。女孩子呢,就用屋裏的裁縫剪或者菜剪刀隨便剪一剪,那會流行學生頭,因為技術不過關,過分追求整齊,剪得死板,就成了方方正正的門框頭。

她笑夠了,才說:“先去上班吧,你看著很累的樣子,能休息了就抓緊休息。我不能曬太陽,不出門的,你不用擔心。對了,嬸子說要給我做雙鞋,你幫我勸勸她,做鞋費眼睛,如今她也忙,叫她不必做了。”

難怪她不再說避嫌不避嫌的話,原來是他媽那裏知道變通了,真好!

“嗯,我會跟她說的。”

李君哼著歌,趕在銀行下班時間的尾巴,先把剩下的錢存了,身上只留了兩千。他存完錢再回洪家山去,一點了,洪家山那幾個還在等著他來開飯。

紅嬸子有些不自在,但李君神色如常,她怕被人看出端倪,也只好勉強自己淡定下來。

蹭飯的自然不敢再來,昨晚哭了一夜,家裏那個老實到屁都放不響的男人,第一次發了脾氣。娘女兩個被他給鎮住,洪秀琪雖然還是不痛快,但再不敢提“討公道”三個字。

這兒做飯用的是個小煤爐,拎到吊扇下方,把魚店那盆子往上一放,湯再次煮開,大夥加油吃魚,魚吃得差不多了,再往裏放雞毛菜和豆腐。

連著吃了幾餐好的,弄得吳擁軍糾結死了,“啊呀,搞得我都不想休假了。”

三兄弟只他未婚,還跟著爺娘吃飯。爺娘他們那一輩,窮過苦過,生養三個兒子負擔重,從來舍不得吃喝,只想著攢錢。所以,就算是小兒子休假回家,也頂多是炒兩個雞蛋給他加菜,再就是絲瓜、南瓜、白瓜這些家常蔬菜。盡管農家菜清甜,自有一番風味,但天天吃,吃得審味疲勞。對吃飯一事,常常只當任務完成,哪裏像吃這些大魚大肉一樣過癮。

李君懶得管他的糾結,他得聽她的話,抓緊時間睡一睡。要不然,輪到他休那天,用來補覺就太浪費了。

27號是吳擁軍休,盡管他糾結,吃完晚飯還是回去了。

黃波按時來了,難得一回臉上沒傷,他一來,就得意地傳授經驗:“我一回去,那個把戲(家夥)就要抓我臉,我趕緊到我老弟屋裏借個頭盔,戴好再回來打。嘿嘿,好生收拾了她一餐,她帶著細伢子跑她娘屋裏去了,還喊要是我不服軟,就不回來了。你看幾(多)好咯,我屋裏還省得好多米咧。”

李君心情好,只當戲聽。

羅常富是過來人,勸道:“你還是早點去認錯比較好,拖得越久越難扯清楚。”

黃波嗑著瓜子,吐了嘴裏的瓜子殼,無所謂地說:“沒事沒事,我岳母娘小氣死了,三個女嫁出去,只要哪個在屋裏多住一夜,就急得罵人。”

羅常富立刻笑起來,說:“那還差不多,不過,你下次休假回去怎麽辦?你也不可能一直借頭盔,也不能一直戴頭盔吧,要是夜裏,你困得正好,她翻身起來給你幾下,你不是一樣要輸。”

黃波:……

羅常富看他蔫了,繼續哈哈。

黃波不服這個輸,湊到他面前問:“站長,你從來不跟你堂客吵架啊?”

李君也看過來。

羅常富原本站著,聽到這個問題,拖把椅子過來,反坐著,頭和手伏在椅子靠背上,認認真真回答:“我們屋裏,錢在我手裏,她可以問,但是不給她管。所以她吵不起來,底氣不足,你曉得不?”

黃波懊惱:“啊呀,你一講起這個,我就後悔死哩。現在問她要一分錢,難上天。多問一句買包煙,就要念半天,我們吵架,基本就是為了錢錢錢。她一年四季買衣衫,買個沒歇氣,我買包煙就跟犯了罪一樣。你看,有道理不?要不是我們漲工資她不曉得,我只有吸柴火棍子了。”

有那畫面了。李君沒忍住,笑出了聲,把褲兜裏的煙摸出來,朝黃波丟了過去,說:“你留著抽。”

黃波接住,立刻抽了一根出來叼到嘴巴裏,又抽了一根遞給羅常富。

羅常富年紀大,有節制,只有夜裏熬不住才抽,所以接了煙,沒點火,只夾在耳朵上。

黃波點了煙,吸吐兩個回合,過了下煙癮,才瞇著眼睛問李君:“你爺娘是幹什麽的?我反正沒看過你缺錢用。”

李君也跟著摸了一把瓜子在手上剝,他們瓜子殼往地上扔。先前,李君學了樣,也亂丟,但現在有精神管制,不敢亂來,剝的殼全留在桌上。

“李家村你曉得嗎?我家在新橋上面開店子。我爺死了十幾年了,我娘守店子。”

“那你娘真的能幹啊!”

能幹?這個詞跟馬秀實在扯不上關系,不過勤快是真的勤快,東西買賣,他交代了的事,她就踏踏實實做。

清早開店,做到夜裏十點多才關門,這還是李君強制要求的。因為橋上有打牌打到夜深的,她看別人關門晚,不管有生意沒生意,也跟著熬。

李蘭牌癮大,還慫恿老娘也到一樓想辦法挪塊地方擺桌子,被李君罵了一頓狠的才老實。

擺牌桌子確實可以帶來一點生意,打牌的人,一般沒得節約氣,想得特別通透。三塊錢一包的麻辣牛肉幹,她吃幾包,會這樣想:就當連著放了兩個炮吧。或者是我等下自摸一把不就贏回來了。

但是,這種牌桌上的買賣,無非是兩包煙幾袋零食。他家是做批發的,還不如留個地方囤貨,省個清靜,安心做大袋子生意。

不過,這些沒必要和外人講。李君只含糊唔了一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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